舌尖春味话椿菜

这时节，椿菜正是菜场上的宠物。逛菜场，见路边有农民在卖椿菜，一问价，四块钱一两，虽有些嫌贵，还是买上一把回家做菜。

在我的故乡黔东石阡乡下，村里人家房前屋后，或是村旁庄稼地边上，村民常栽种一两棵香椿树，不为别的，单为尝上一口春味。正月过后，农村正是蔬菜相对匮乏的季节，洒在地里的菜种刚长成苗，南瓜、棒豆、葫芦、豌豆的种子也才冒出芽，地里只有牛皮菜、莴笋几样少得可怜的蔬菜，好在这时节大自然的馈赠帮助做饭的家庭主妇解决了难题：山坡上，满山遍野的嫩蕨菜已经可以采撷了，野生的折耳根也从地里探出头来了，更可喜的是，椿树

淡红的嫩芽从枝头冒出来了，那浓郁的辛香在空气中荡漾，把人的馋虫也吊出来了！

椿树长得秀颀、苗条，嫩芽长在纤细的枝头，要采撷它可不容易，通常是身体灵活、个头小、体重轻的小孩爬到树上去采；或者，是大人用长长的竹竿绑了镰刀伸到枝头上一勾，一朵淡红的香椿芽就飘下来了。

有道是，“门前一树椿，春菜不担心”，用椿芽做菜几乎是家家都要吃的美食。我们故乡把“椿芽”又叫“椿尖”，用它做菜，通常的做法是用椿尖炒鸡蛋，把椿芽在开水里焯过，切碎后与鸡蛋同炒，芳香扑鼻，助阳疏气，既下饭，又营养，正适于补充体力干农活；还有的人家用它来炒腊肉，透明油亮的腊肉与翠绿的香椿炒在一起，腊肉的脂香与椿芽的辛香调和，味道妙不可言；最简便的做法是，把开水焯过的椿芽切碎，放水豆豉、干辣椒面、盐、酱油、味精凉拌，用之下白米饭，胜过肉味。

为了一尝今年的春味，我买了一把椿芽回家做上一道“椿菜炒鸡蛋”，热腾腾的香气把我带到了在故乡春天吃椿菜的岁月，我不由心潮翻滚，心里添了许多说不出的感慨。离乡二十余载，故乡有多少味道让我魂牵梦萦，久久难以忘怀？尝尝我自己做的这道“椿菜炒鸡蛋”，似乎比记忆中在故乡吃的味道差多了！仔细一想，小时候在故乡吃的香椿炒鸡蛋用的是白花花的猪油和炊烟缭绕的柴火灶，那菜里，还有亲人指尖的温度，我做的这菜哪里比得了呢？

此刻，在故乡的土地上，那些椿树的椿芽也该可以采撷了吧？只是，这些年村里的青壮年劳力纷纷外出打工，村子里，十室九空，村中只剩下些年老体衰的老人；祖祖辈辈耕种的土地，多已荒芜，树还在，人已稀，椿树发芽的日子，那些留守在村里的老人是否还有力气，或是兴致去采撷椿芽，尝尝这春天的味道？